翠克西

 ‧西元3509年　夏‧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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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這是一個科技發展距今千餘年的時代，

 

　　　什麼都跟今天有點類似，

 

 

　　　什麼也都跟今天有點不同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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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京九，我想我們該把話說清楚。」

 

自從前兩天在校舍地下室不小心撞見了那畫面，

 

我已經無法平心靜氣的跟這個表皮精繼續在一起。

 

「涼……怎麼了呢？」

 

京九好言好語的勸哄語調，不懂從前的我怎麼會覺得自己是備受寵愛呢？

 

如今卻只剩下作嘔的感覺。

 

「我都看見了，」我輕輕的瞅進著京九的眼，「那天你跟舞在地下室裡發生的事，我全都看見了。」

 

 

那是一個一樣炎熱的下午，自從溫室效應融化了南北冰河的一半，

 

世界已經縮減為千年前的三分之二，三分之一的土地島嶼都被淹沒，

 

世界的溫度也節節攀升，炎熱的45度下，

 

因為老師要我去找一份過去的資料，我才會走進那更加炎熱猶如烤箱的地下室裡，

 

誰知道裡面居然傳出吟聲浪語，緋紅了我面頰，在轉身打算留給他們空間的當下，

 

聽見女人口中溢出的那句尖叫：「京九……」

 

 

就這句，當場鎮住了我的腳步，往那細縫一探，看見我的男朋友，京九，

 

跟我最要好的朋友，舞，交纏在一起的身軀。

 

他們的高潮，也將我腦中一切的思緒抽離，整個人麻木掉了。

 

我看見京九的手緩緩摸上舞的細白脖子，輕輕的問了她一句：

 

「妳這個月UPDATE了嗎？」

 

舞搖了搖她的頭，細細棕紅波浪捲髮也搖曳了起來：「明天我就去……」

 

後面的話她根本來不及說，來不及說她要把跟京九的這段記憶拿去UPDATE，

 

她的細嫩頸項就被京九給一把折斷了。

 

「沒有就好，這段是妳不應該有的記憶啊……舞……」京九又彎下身親啄了舞的唇瓣。

 

 

我跌跌撞撞的跑出地下室，

 

怎麼也忘不了京九殘忍的眼神還有舞因非自然性死亡而扭曲的表情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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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第二天，舞又好好的站在我面前，啣著她特有的酒窩甜甜的對我說：

 

「涼~~~不好意思，聽說我昨天在舊校舍地下室摔斷了脖子，死掉了，可是我這個月忘記去UPDATE了啦，所以記憶只有到上個月，妳要幫幫我這個月遺漏掉的一切吶……」

 

 

舞撒嬌的神情，舞說話的語氣，一切都一樣，但我知道，一切卻又都不同。

 

「這一個月的事情……妳……真的什麼都沒感覺，也都沒有記憶了嗎？」我畏畏顫顫的問她。

 

「當然啦~~~我植入的是上個月的晶片耶。」舞眨著她靈動的大眼，完全不明白我的探問。

 

 

對啊，對啊，這麼簡單我應該已經習慣了的道理，我怎麼可能今天還不明白？

 

手順勢也摸上我後腦杓的那片晶片，

 

我也不是原本的我了，我也死過，忘記的一切也都是別人給我的記憶，

 

但我怎麼會天真到從沒有懷疑過他們真實性呢？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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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……妳說妳都看見了，是嗎？」京九還是微笑的對著我。

 

「對……看見你的出軌，也看見你殺死……舞……」我用手把自己給抱住，

 

那種害怕死亡的感覺，又一次的襲來。

 

「怎麼說殺死呢？舞不是好好的在妳的身邊嗎？」

 

「對！！！她是還在我身邊沒有錯，但她的部分記憶被扼殺了，她死了！她死了！」

 

我忍不住就是發了狂的大叫大哭著。

 

京九慢慢的走向我，「原諒我好嗎？涼……我只是一時受她迷惑而已，我還是愛妳啊……」

 

「不……不……不！！！」我怒視著他，「你這個殺人兇手。」

 

 

京九眸光一閃，上前用力的就揪住我的頭髮，「啊！！！」我痛的尖叫。

 

用力的把我的頭壓上牆壁，「我就說我愛妳了，妳不可以不愛我的，偷吃出軌又怎麼樣，

 

我可是吃乾抹淨的啊！妳憑什麼說妳不愛我？嗄？」

 

他說到激憤處，用力的把我的頭拉離牆壁又撞了上去。

 

「放開我！放開我！你這個變態！我怎麼都沒發現你有病！你放開我！！！」

 

我撞到嘴角滲出血，還有更多的血沿著額角淌下我面頰。

 

 

 

　　　　　【原來，就算已經是個複製人了，身體跟心也都還是會痛……】

 

 

 

「乖，涼涼乖啊，我知道妳沒有我陪伴，是都不會乖乖去UPDATE的，」

 

我心下一驚，我不要！我不要這段記憶消失，我不要！

 

但我的力量根本不及京九的一半，怎麼都掙脫不了。

 

「乖，涼涼乖，我知道妳是因為最近課業壓力太大才會想自殺的，一下就好唷，乖……」

 

京九誘哄的口氣，一步步把我推向地獄。

 

 

當我被京九拖到了頂樓邊緣，整個地面都有我膝蓋手肘拖過的血痕。

 

 

　　　　　在我下墜的那一刻，我才懂，

　　　　　

　　　　　過去人對於自殺者進入地獄的定義，

 

　　　　　就是會不斷的重複自己自殺的這個動作。

 

　　

　　　　　而在這個世代，不斷的重生，就是地獄。

 

 

　　　　　已經死過的記憶不會讓我體會到死亡的意義，

 

 

　　　　　就算是複製人、就算可以不斷重生，

 

　　　　　我也還是不希望就這樣輕賤我的生命。

 

 

 

　　　　　原創的生命值得珍惜，只是沒有人懂，

 

　　　　　畢竟沒有人擁有自己瀕死前那一刻的記憶。

 

 

 

 

　　　　　原來千年前的人類，

 

　　　　　在他們的生命都只有一次、懂得珍惜的那個時代，

 

 

 

　　　　　其實，他們是多麼的，幸福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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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報告老師，蒼田涼跳樓了。」一名學生進辦公室畢恭畢敬沒有太多情緒的報告這件事。

 

老師嘆了口氣站了起來。

 

來到了現場，老師命幾個學生把現場清一清。

 

一切就好像，沒有什麼發生過一樣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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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這個時代是沒有驗屍人員的，因為不會有屍體，

 

在這個時代，屍體都只是垃圾回收分類中的廚餘罷了。

 

每個人只要有DNA，還有每個月UPDATE的記憶，就可以重生。

 

在這個時代，大家在乎的不再是「處女膜」這樣的幼稚問題，

 

「誰還是原創？誰沒死過？」才感人興趣。

 

這是個複製人滿天下，沒有人沒死過的世界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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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吼~~~涼！昨天我才要妳幫我跟上這個月我遺失的進度的，結果妳居然跳樓了！」

 

我安撫安撫了在我面前大發嬌嗔的舞，雖然我也不記得我跳樓的原因了。

 

「京九說他怎麼勸我都不聽，因為我唸書念到抓狂了。」我不好意思的笑著說。

 

「是啊，這個小傻瓜。」京九輕輕敲了下我的額頭。

 

「而且連我都抓不住她呢，衝的可快了。就算會重生，但我見妳這樣我還是會難過的，懂嗎？」

 

 

我仰頭看著京九對我的無限寵膩。

 

迎向舞的羨慕眼光。

 

 

我真的覺得，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。

 

 

 

＊END＊2006.01.09